龙游葱花馒头
腊月十五,老家的姐姐给我捎来龙游葱花馒头。她知道我对这一口情有独钟,在我心里,龙游葱花馒头口感扎实,富有嚼劲,却丝毫不会粘牙,味道鲜美,极易消化,这般独特的风味,是别处寻不到的。
相传,三国时期诸葛亮途经泸水,命厨师以米面为皮,裹上黑牛、白羊之肉,捏成49个人头模样,用酒祭祀江水。自那时起,“馒头”之名在民间便流传开来。
历经漫长的历史演变,馒头从黄河流域出发,将美味的种子播撒至大江南北,成为中华大地家家户户餐桌上的常客。无论是宫廷的奢华宴席,还是民间的质朴饭食,馒头都凭借其简约而不失韵味的姿态,收获了人们的喜爱与青睐。南宋时期,馒头凭借出色的品质与魅力,成为宫廷贡品,登上了高雅之堂,这无疑是对其品质的极高赞誉。
龙游葱花馒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。它那柔软的外皮包裹着丰富多样的馅料,独特的口感,令人垂涎欲滴。据说,龙游葱花馒头始创于清乾隆年间,还曾是宫廷贡品。当年,乾隆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龙游时,偶然品尝到村姑制作的葱花馒头,瞬间被其美味征服。从此,葱花馒头便声名远扬,被誉为贡品。
龙游人在外地时,对馒头和面包的叫法总会有纠结。其它地方称作馒头的,在龙游被叫做面包,而龙游的馒头里面是有馅料的,味道十分鲜美。若想品尝正宗的龙游馒头,最好在清明、端午、中秋或春节期间去农户家中。
龙游的葱花馒头形状多样、色泽美观,面粉经过充分发酵,产生的气泡细密如线、颜色洁白似雪、弹性十足。如将一只大酵馒头握入掌中,手一张,馒头立刻像海绵似地恢复其原貌。此番变身,着实令人惊叹。
制作龙游葱花馒头颇有讲究,先得做好馒头,才能有葱花馒头。做馒头时,要把糯米蒸成粒状干饭,放凉后装入容器,加入糯米酒糟(也就是醪糟或者酒酿)和温水搅拌均匀,保温发酵。等看到面上泛起气泡,有酒香散发出来时,过滤出汁水,加入少许食盐搅匀,澄清后的液体就是酵水,它可用来和面。把圆柱形的面棍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剂子,每个小剂子都要纯手工反复揉搓,最后整形成圆圆的馒头生坯,摆放在笼屉里,待高温蒸熟。
小时候,我家住在湖镇公社大院里,对面就是原种场,里面有哺鸡房、碾米房,还有馒头房等。逢年过节,这里便是最热闹的地方,乡亲们大量蒸制馒头。因为这里做的馒头皮薄有弹性,深受百姓喜爱。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大家总是吃不饱。馒头房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,因为在这里能找到填饱肚子的东西。一到腊月放假,晚上我就往馒头房跑,表面上是去帮他们干活,实际上是想去吃几个“馒头瘪”。
什么是“馒头瘪”呢?馒头蒸熟后通常蓬松饱满,白白胖胖的,可有些馒头蒸熟后却会塌陷,表皮发皱,一点儿也不鼓,这样的馒头做不了葱花馒头。“馒头瘪”不是每笼都有,我眼巴巴地等啊等!有时候等到后半夜,一旦发现有“馒头瘪”,原本小小的眼睛瞬间发亮,嘴里呼呼地吹着气,迅速伸出手,一摸二捏三抓,到手后就往嘴里塞,那滋味,只有自己的肚子最清楚。
龙游葱花馒头,关键在于馅料的配方。要把瘦肉和肥肉区分开来,选用优质的里脊肉,仔细剔除肉中的筋和膜。南乡的笋干是最佳搭配,口感更为细腻香甜。做馅料时,得把萝卜的水分彻底榨干,烹饪过程中,还要精准掌握火候,让各种食材充分融合,相互吸收彼此的味道。加入一些基础调料,最后撒上新鲜的葱花,瞬间激发馅料的香气,美味又不油腻,满是自然之味。
品尝龙游葱花馒头也有讲究,馒头蒸熟后要趁热在旁边戳一个小口,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把馅料填进馒头胚里,直到填得满满当当,才让人觉得满足。咬上一口,热乎乎、辣滋滋的感觉瞬间在口中散开,馒头嚼劲十足,馅料清脆可口,让人满口生津,欲罢不能。再配上一碗香浓的白米粥,一粥一馒头,相得益彰,令人回味无穷。
在传统的婚宴酒席和春节期间,葱花馒头是必不可少的点心,也是龙游人宴请外地朋友时必点的特色美食,它凭借独特的魅力征服了无数食客的味蕾。
林清玄曾这样形容馒头:“热腾腾、有劲道的馒头,一个才五块钱,刚从笼屉被老板的大手抓出来的馒头,散发出一种传统乡野的香气,非常美味,也非常结实,一般人一餐也吃不了这样一个馒头。我是把馒头当点心吃的,那纯朴的麦香令人回味,有时走很远的路,只是去买一个馒头。”短短几句话,便将馒头的美味与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馒头贯穿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,从日常三餐到节日庆典,从家乡的烟火到游子的思念。它是母亲给予的温暖,是童年记忆里的甜蜜,是异乡漂泊时心灵的慰藉。在岁月长河中,馒头始终散发着质朴的香气,陪伴我们走过人生的每一段旅程。无论北方的豪迈,还是南方的婉约,馒头都以独特的方式展现中华饮食文化的丰富多彩。它是舌尖上的岁月之歌,吟唱着历史的变迁,诉说着人间的烟火温情。